蓮香樓：蓮香春夢

生理時鐘雜亂無章，放假的日子怎也不能入睡，眼光光看著收費電視上，重播又重播的球賽，一樣睇得津津有味。完場後，謝了，又破曉。黎明漸到，誰願意看到？

與其眼光光看著天花亂聚，不如動身去喝個早茶。試問，有那一間茶樓，未天光已經開業呢？腦子雖未還清醒，但本能地一轉，轉到去蓮香樓。

大清早由九龍來到中環，交通暢通無阻，早上六點十五分，外面旭日剛初昇，蓮香樓已經人山人海。坐著的大多是長者，中年男仕，或是當早班的上班一族，不同的人在這八十多年的老店同一屋簷下，令人感到時空交錯，別有一股光怪陸離的早上風情畫。

來蓮香早茶，不用茶盅非好漢也，先喝一口香濃的"墨汁"定一定神，打開份報紙，看著世界大事，波經馬經的同時，不久粥車在我身邊駛過，即刻叫著點心姐姐剎車：（唔該一碗下火！另外多一點薄脆，謝謝。）

年青一輩未必知道我說甚麼，下火即是皮蛋瘦肉粥的簡稱。小弟上茶樓吃粥，也是為了那一大兜薄脆。由細到大的情意結，很難解得開。面前的"下火"有火喉，質感適中，蓮香的薄脆，同外面相比，顯得比較薄。口感輕盈香脆。

豬肚燒賣是其中一味懷舊點心，上檯時赫見豬肚朝天，做人切忌反轉豬肚，但吃豬肚燒賣翻幾翻，也不是罪過。豬肚爽脆味鮮沒有異味，底下的燒賣帶有香甜的肉汁。誰說反轉豬肚一定是屎？

吃綿花雞的目的，從來是為了雞肉下的魚肚。索了味的魚肚，是兵家必爭之地，比主角雞肉更可取。這個棉花雞的份量不多，兩口便完事。

蝦餃用傳統方式去演繹出來，厚厚的外皮帶點煙齦，不過，味道則不及早幾年前吃過的那麼好，蝦肉沒有以前的鮮。其實，不止是蓮香，另一間老字號陸羽，同樣面對著水準下跌的問題。最主要的原因，不外乎食材質素下跌，雞肉是冰鮮，海鮮是養殖，連海魚也不一定有魚味，神仙也難救。

現代人口味愈趨愈健康，連帶一些懷舊的味道，陸續地在世上消失，留下的，往往因要遷就要吃得健康的人，把本身應有的肥膩盡去，失去應有的味道。像鵪鶉蛋燒賣，昔日常見的點心，後來差點失傳，幸好，藉著近年吹著古老當時興之風，現今有不少酒樓，點心店，也可以找到其蹤影。可否說成飲食保育上之一大成功？


鵪鶉蛋雖小，但膽固醇很高，怕肥的人視為大敵，對我而言簡直如獲至寶，蛋黃的甘香味道，實在回味。以肥豬肉為本的燒賣，鬆化可口，香甜之外更有肉汁流出。

相信價值觀會隨著年紀而轉變，身邊很多年青人會說，來這一裡茶樓飲茶，感覺完全陌生，有快餐，迴轉壽司不吃，走去吃自己不懂的懷舊菜，是很老撚土的事情，小弟當年又何嘗不是抱著同樣想法呢。

今天，坐在蓮香樓的一角，嗒著一口茶，正在陶醉在那段昔日觸不到的回憶。數十年後，年邁的我，手震震拿著茶盅，吃一口點心，也許正在想著，今天我所做的事情。

醉醒了，走回街上，都市中滿是灰煙，其實那裏覺得呼吸欠自然。

蓮香樓：中環威靈頓街160-164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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